《孤山难越》评测:冒险家、科学家、记者(3)
看着回到台下的科学家,大部分听众都露出一种“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”的神色,开始边摇头边叹气,只有一小部分听众点了点下巴,向科学家投去一个支持的眼神。
现在轮到记者了,他停下手中刚刚还在使用的纸笔,把它们收进口袋,径直走上台,首先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。
记者
“大家好,我是记者,来自日本,鄙姓高山,我的登山道是‘冥想',请大家多多关照。”
“在我们日本,民间喜欢将厉害的专业人士称为‘仙人',前些年有人叫我‘登山仙人',但我知道,在登山之路上,自己距离成为仙人还远远不够。但如果叫我‘冥想仙人',我会很乐意地接受。”
“我仔细听过冒险家小姐和科学家先生的分享,冒险家小姐的身体经受过千锤百炼,就像酋长岩那样坚不可摧;科学家先生的智慧无可匹敌,就像芯片那样高效。你们一个有强大的身体素质,一个有过人的生存智慧,都是我望尘莫及的优势。但我和你们也有不同,我从自己的内心获取力量。”
“我的身体素质不如冒险家,智慧又及不上科学家,我的登山之旅总是危机四伏。呼啸的暴风雪让我失温,漫长的黑暗让我神志不清,体力用尽的我寸步难行,任何一项身体机能的缺失都让我濒临死亡,而每到这种时候,我就会开始冥想。”

图源:《神之山岭》
“我会倾听山的声音,感受山的心情,成为山的一部分——然后,我的体能就恢复了,身体会支撑我继续往高处攀。而我攀得越高,就越能听到山的声音,冥想的效果也就越好。就这样,我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攀登”。
冒险家和科学家都长大了嘴,露出一种听到最荒谬笑话才会显露的神情,他们异口同声地问记者“你的意思是,你仅仅依靠冥想,就能不断提升自己的身体机能,甚至是‘温度、理智和体力',而这就是你爬山的方式,冥想?”
记者回答“也许你们很难理解,但我可以解释。十九世纪的荷兰,曾经进行过这样一种实验。实验者向实验对象说明‘人在失去三分之一血液后就会死'后,用一块木板挡住了实验者身体以下的部分,又用一把玩具刀装成真刀‘划伤'了实验对象的皮肤。随后,实验者用实验对象身体正下方也就是视线之外的血袋,模拟出血液正在不断流淌的假象。一段时间过后,被告知‘你已经流出三分之一血液'的实验对象当场死亡,没有任何受伤痕迹。”

“人体科学,常常被称作伪科学。但我认为,海拔8000米以上的死亡空间,已经涉及到目前人脑无法理解的领域,不合理才最正常不过。我冥想时,也总在山上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,似乎可以当作例证。”
“我遇见过神奇的僧侣,他不佩戴任何登山装备,却能像岩羊般地在山间跳跃;我见过体型巨大的鹰,周身缠绕着风暴,在阳光的照耀下展翼翱翔;我走进过一条古怪的隧道,古老的台阶一直通向山体中心,奇怪的敲门声不间断地传出来;我被虚无缥缈的歌声引到过山洞前,地上满是不知名的骨头,洞里有个披着毛皮的女人对我露出满嘴尖牙;我甚至可能遇见过‘山',一个说着我无法理解语言的女孩。”

“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说的,不妨回顾下登山界的历史。1978年,莱茵霍尔德·梅斯纳尔和搭档彼得·哈贝尔在无氧气瓶的情况下,以时速24.14公里成功登顶珠峰。梅斯纳尔登顶时的描述是‘我的思维开始抽象,一切感知都被模糊,我不再是我,而是一块漂浮在白云和群山间的肺脏'。在当时的条件下,无氧攀登珠峰几乎等同于寻死,但这两块肺脏没有死,这本身不是就很奇怪吗?”

莱茵霍尔德·梅斯纳尔跪着登顶珠峰
记者站了起来“我们日本有个词叫‘樱吹雪',指樱花凋零如白雪纷落的绝景。现实中的樱花,可不会和白雪一同出现,但我却在山顶看到过一棵巨大的樱树,樱花伴着雪花一同零落。那一刻,在你们眼中也许只是某种幻觉,是环境对人脑的欺骗,但对我来说,那就是再真实无比的现实。”
“在那一刻,我用肉眼看到了‘樱吹雪'或者说是‘雪吹樱'。我想如果是你们,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,你们都是独自攀登过8000米以上高峰的好手,应该在山顶上见过那些无法解释的,看到就永远不会忘掉的东西。这不正是我们把性命和理智全部丢在一旁,一次次挑战山峰的理由吗?”
文章来源:《电波科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dbkxxbzz.cn/zonghexinwen/2022/0425/801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