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波永不消逝,历史不可遗忘(2)
抗战胜利后,李白夫妇回到上海重建电台,继续从事秘密工作。
解放战争进入到攻坚阶段,李白所在的上海电台与延安的通信更加频繁。随着发报数量的增多和时间的增长,电台面临的危险越来越大。
1948年12月30日凌晨两点半,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突然派人包围了李白住所周围的区域,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。原来,中共北平的地下电台为敌破获,报务员叛变并受敌派遣到上海侦测中共地下电台,李白的电台已经被侦破了。
李白马上让妻儿子转移至邻居家,自己则坚持将最后一封情报发出,并向延安发出暗语竟是信号:“我已经碰到危险”。
因为搜查到了被李白匆忙拆散的发报机零件,李白直接被特务带走,连夜连续严刑审讯30多个小时,被折磨得死去活来,还将他的妻儿抓来诱供。
李白经受审讯四个月后,被解至蓬莱路督察局。这天晚上他给妻子写了一封信,托人带了出来。
慧英:
本月二十二日星期五下午,我由警备部解来南市蓬莱路警察局看守所羁押。这里房间空气比警备部看守所好,但离家路远,接见比以前要困难。你若来看我,要和舅母一同来,坐车时好照顾小孩。听说这里每逢星期一、五上午九至十时,下午三至四时可以送东西,因路远来时请买些咸萝卜干,或可久留不易坏的东西。带点现钞给我,以便用时便利。炒米粉亦请带些来,此外肥皂一块、热水瓶一只。我在这里一切自知保重,尽可放心。家庭困苦,望你善自料理,并好好抚养小孩为盼。祝好。
静安字 四月二十二晚
很难想像,这样一封性命攸关时刻的信,竟写的如此平常而琐碎。
5月7日深夜,李白被秘密枪杀。牺牲于上海解放前20天。
上海解放后的第三天,刚上任的上海市市长陈毅接到一份发自北平的电报。电报是中共中央情报部部长李克农打来的,要求陈毅查找一位名叫“李静安(又名李白)”的同志的下落。
但是,李白生不见其人,死不见遗体。直到一个月后,在杨思戚家庙后挖掘出了的12具烈士遗体,才终于找了李白,并确认其牺牲。
在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电影中,李侠最后的道别“同志们,永别了,我会想念你们”感动无数人,导演用一句台词让先烈与观众告别,弥补了现实中的遗憾。
现实是,1948年12月30日凌晨,李白是在发送电报的中途被逮捕的。电波另一头,16岁的延安接线员苏采青,读到的最后一句电文是李白向中央发出的暗语警示信号,“滴滴滴嗒、滴滴滴嗒……”。此后,李白杳无音信。
2008年,当时的这位小接线员苏步青,偶然看到一份报道,才知道当时自己的发报方已经被捕,并且确认李白电台就是自己的联络方。
时隔七十年,87岁的苏采青也终于给这位前辈、战友发出了“回电”。
尊敬的前辈、同行战友李白同志:
这是我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后,第一次给您回信。
昨天5月7日是您牺牲70周年的纪念日,我又重新翻开当年报道您的那篇简报,在上面又看到当时我写下的话:是我记忆中的那一晚!肯定是那天晚上,1948年12月30日凌晨,我作为中央社会部与地下台维修的报务员正与我的对方——上海地下工作者某同志联络时,对方突然打了3个v:···—,···—,···—,之后便再没有了讯号(很久之后的今天才知道这一位同志正遭人杀害)。而您就是我寻找了71年的战友。
新中国成立后,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,有关您的信息多了起来。电影上、报刊上、电视上,您的故事被广泛传颂。我每了解您多一点,敬佩之情就更深一点。
而当年,接受您电文的那个小姑娘,现在已经白发苍苍,此刻我就坐在您曾经坐过的椅子上,静静地看着您,回想新中国成立的时候,我多么希望,您也也和我一样见证新中国诞生的这一伟大时刻。
您那时若在,您可能成为新中国通信事业的领军者,我还会在您的领导下学会更多的新技术。
我对您的记忆,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化。您的形象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。因为新中国的基因里,有您“永不消逝的电波”。
您的晚辈、战友
苏采青
文章来源:《电波科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dbkxxbzz.cn/zonghexinwen/2021/0225/479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