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部舞剧作品《天路》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同获(2)
在那曲,杨帆走进了一座并不闻名的寺庙。寺中格外静谧,僧人们对访客的到来并不惊讶,依旧安坐诵经。短暂停留后,大家很快开往下一站,看赛马、吃藏餐、听民歌……采风向来行程多,时间紧,几乎没有沉淀与思索的空余。从西藏回来后,翻着拍下的照片,那些印象深刻的瞬间和感受涌上心头,在回想中,杨帆为这个题材陌生的作品找到了灵感。
无论故事还是音乐,舞剧《天路》都没有刻意营造扑面而来的“民族风”,也没有止步于一场奔放欢腾的歌舞集合。“我和主创团队一起聊剧本,聊人物。”在拉萨酒店的露天中庭里,杨帆与导演王舸伴着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,把《天路》的故事聊到了深夜。甚至连服装大样、舞美的设计搭建,杨帆也看过。“很多人觉得这是导演的工作。”传统模式里,“想要什么感觉,导演确定后直接告诉作曲。但现在,大家共同参与前期创作的作品越来越多。”
《天路》如此,上海歌舞团原创舞剧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也是如此,杨帆的作曲没有在其中沦为简单的配乐,而是随着作品起承转合,极具感染力。
在创作《天路》时,杨帆就接到了“电波”的邀请,两部作品之间的空档,只有到日本休假的短短半个月。“电波”的故事发生在上海,杨帆笑言,为这部作品,他已经整整采风了十二年。“从到上海读书到离开上海,学校旁边所有的弄堂我都钻过。”但从自己熟悉的环境中提炼灵感,有时却格外困难。编导韩真、周莉亚等主创成员给了杨帆很大帮助。“电波”中,舞段《渔光曲》将弄堂风情和上海女子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,极受欢迎,还登上了央视春晚的舞台。杨帆谱写的初稿慵懒而清秀,韩真和周莉亚听过后却直言不讳:“好听是好听,但还不够亲切,能不能用《渔光曲》的音乐素材?”
杨帆随后收到了排练厅里的舞蹈小样,朱洁静等演员绕着小凳子,极静又极慢。韩真和周莉亚设定了一个情境:难得晴天,石库门弄堂里的女人们晒上衣服床单,把烧饭的炉子搬到门口,轻轻摇着蒲扇。“我都能想象到,那种情况下能呼吸到什么味道、身上是什么触感。”杨帆关于老上海的记忆苏醒了。依循着“慢”的感觉,他很快“推导”出了新的版本,再经过修改时长,正是现在舞台上的《渔光曲》。
2019年,《天路》和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共同捧得文华大奖,杨帆声名鹊起。“很多同时期的作品没有得奖,但它们也是好作品。”杨帆很谦虚,也很清醒。自那之后,他接到的创作邀约越来越多。
青年作曲家的“断代”,早已不是业界的新话题。杨帆也常常听到类似的声音:有人觉得年轻人“懒”,有委约才创作,没有就闲着;也有人批评年轻人太重金钱,“干活儿”比创作多。“可如果年轻作曲家不接‘活儿',靠什么去积累写作经验呢?”没有足够的作品傍身,很多乐团也无法放心将作品委约给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,“哪一位知名的作曲家不是通过积累作品,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呢?”柴米油盐的现实生活中,“十年磨一剑”般执着精细地打磨一部作品,对青年作曲家来说也不太可行,“如果连‘活儿'都不接,我们写作获取经验的途径会少之又少。”
作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“很多人觉得这是‘灵光一现'的工作,但大部分时间,‘灵光'这种东西很顽皮。”它可能在创作前就疏忽而至,也可能经历了极度的痛苦纠结仍然没有出现。把想法落到笔尖的过程同样是枯燥的,“除去感性的思绪,也有很多理性的部分,就像建筑中一根柱子要用什么材质、承重究竟是多少,作曲也是一样的。”但再苦再难,杨帆也建议大家坚持创作,“如果真的想成为作曲家,脑子里一定要有一根弦,要多积累。谁都想让自己的音乐作为一部真正的作品来演出,但没有配歌、配器等方面的经验,是出不来作品的。”
不过,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。从杨帆自身的感受来看,中国交响乐团、上海交响乐团等院团已经给予了年轻作曲家越来越多的信任和机会。作品版权等现实的收益问题也在逐步得到改善,免去了经济上的后顾之忧,作曲家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创作中。
杨帆一直希望,将来能和同仁们一起,把中国作品真正推向世界舞台。“要让国外的乐团把中国作品真正纳入他们的音乐季。现在这样的作品不是没有,但还很少,尤其是舞台剧。”但杨帆已然发现,身边的许多创作者正在“觉醒”,也具备了潜质。假以时日,未来可期。(北京晚报记者高倩)
文章来源:《电波科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dbkxxbzz.cn/zonghexinwen/2021/0210/447.html